半杯清茶社五月活动：潘文的演讲
潘 文 先生
大凡阅读《华盛顿邮报》的侨界人士，多会对邮报资深记者John Pomfret留有印象。《华盛顿邮报》上同中国事务有关的有份量的报道和分析，大半出自于这位名叫John Pomfret 的中国通之笔。随着中国经济实力和国际影响力的快速增长，西方媒体中有关中国的新闻报道正引起越来越多读者的关注。与此同时，有关西方主流媒体在报道和评述中国事务时是否秉持客观公正之专业原则的问题，也常常激起中国网民和各地华人的热议。近日，此间的文化社团 - 半杯清茶社（Tea4Soul.org）邀请到这位《华盛顿邮报》资深记者、前驻北京首席记者 John Pomfret 参加一项座谈活动，并发表专题演讲，就中美关系的过去和未来“现身说法”，并同参加座谈的各界人士围绕中美政经关系的演变和新闻专业的客观性等人们普遍关心的问题，展开了坦诚而又气氛热烈的意见交流。
Mr. Pomfret 的中文名叫潘文, 他生长于纽约，曾就读于美国斯坦佛大学和中国南京大学。 作为美国主要报纸之一的《华盛顿邮报》获奖记者，潘文目前负责美国与亚洲关系的报道。此前，他曾担任《华盛顿邮报》 Outlook 版主编。潘文在演讲中，同与会人士分享了他少年时与中国结缘、大学时代弃工程专业而改修中国文化课程、留学中国、及至投身媒体业等人生经历中的诸多趣闻轶事。潘文回忆道，他七岁时因为偶然在中餐馆尝到了木须肉的美味，而对中国菜以及中国文化充满了向往，潘文说：是这道木须菜改变了他的人生。读大学期间，潘文因选修有关中国历史文化的课程而受到老师的鼓励，以至于放弃原来的科学家梦想，转修同中国有关的课程。其时，中美关系正快速迈向邦交正常化，有关中国的消息常常见诸报端。不久邓小平访美，又在美国掀起了一阵“中国热”。由此潘文立志要参与两国关系发展的历史性进程。八十年代初，潘文获得机会赴华留学，先后就读于北京语言学院和南京大学。当时，南京大学是中国第一所允许外籍学生同中国学生同宿舍生活的高等学府。许多年后，潘文以他在南京大学的学习和生活为线索，用追踪纪录的方式，撰写了一部纪实作品，书名叫做 “Chinese Lesson: Five Classmates and the Story of the New China”，成为在美国颇为畅销的有关当代中国的纪实类书籍。
潘文在演讲中介绍了1988年他作为美联社记者回到中国采访的一些经历，包括在“六四”事件之后被“有关方面”以“违反戒严令”、且态度“又不友好，又不合作”之由驱逐出境。1998年，潘文作为《华盛顿邮报》记者重返中国采访。此前，为获得有关方面同意其派驻采访，他还对自己在“六四”期间的采访活动做出了书面的“自我批评”，表示：根据在世界动荡地区的采访经历，他认识到“动乱不是一件好事”。那次重返中国，让潘文对中国飞速的经济发展大感震撼，不过他认为，中国的经济发展并非如外界所设想的那样，是经过精心计划和安排的，其实质是一场实验，过程就如邓小平所言：摸着石头过河。他甚至表示，中国滚滚向前的经济列车，有时车头无人掌控，有时火车司机们意见严重分歧，唯一一致的是大家都认为火车应该向前跑。
潘文三十分钟的演讲结束后，与会者纷纷向主讲人提出问题和看法，从中国的民族政策到所谓的“中国威胁论”，从中美关系的发展到中国在国际上的公关地位等，议题广泛。潘文在回答时认为，除国防部的一些部门外，美国政府高层一般并不感到中国的威胁，也不试图遏制中国。而历届及现任美国政府的中国政策相当一致，这在美国外交政策制定和实施过程中并不多见。潘文并为西方主流媒体对中国的报道方式提出辩护。他认为，尽管个人的意见和判断并不能完全摈弃在报道之外，记者和编辑也免不了犯错，但是，新闻从业人员在撰稿时多会尽量做到客观，兼顾各方意见。他举例说，过去当《华盛顿邮报》询问中国有关方面对某一问题的立场时，常常被告知"我们不清楚"，然后电话就被挂断；现在如果电询中国驻美国大使馆新闻处时，发言人都会对被问及的具体事务清楚表达立场。因此，《华盛顿邮报》在报道有争议的相关新闻事件和论述时，文稿中一般会包括驻美大使馆所表达的 的态度和立场。
潘文为购书者签名留念
潘文对八十年代和当今的中国均感到着迷，不过他表示八十年代时社会上的人际关系相对比较融洽，而现在的人们则更注重于商业机会；八十年代中国人民普遍对美国抱持的好感和憧憬，也因美国的一系列举措和错误 , 如轰炸中国驻南斯拉夫大使馆事件而大幅降低。对于中美关系的未来，潘文表示他同意中国前总理朱熔基的判断 – “好也好不到哪里去，坏也坏不到哪里去”。双边关系对两国而言，有点像美国的金融业对美国的重要性一样，总会被出手挽救。虽然认为中美两国被"拴在了一起"，潘文也不尽然同意两国关系是"同床异梦"的评估，认为双方也有 "Same Bed, Same Dream" 的时刻，因此他对中美关系发展的前景表示"乐观"。潘文指出，自马英九担任台湾总统后，两岸政治关系正向缓和方向大步迈进，中美两国因台湾问题而起战端的可能日益减少；而美国在亚太地区的外交政策也有符合中国利益的一面，他认为两国之间应不会有战事发生。同时，这位资深媒体人表示， 中国试图扩大全球话语权的努力，其有效性似待提高。潘文还表示相信，中国的政治结构和过程将来会有所改变， 但是，这些改变将是按照中国的时间表而渐次发生，而不是按其他国家的时间表。
此次半杯清茶社的座谈活动在马州洛克维尔图书馆会议室举行，由薛海培主持并担任引言人，来自两岸三地的各界人士、数位美国人士以及华文媒体工作者共六十余人参加了同潘文的座谈交流活动。尽管讨论的内容多属严肃话题，但是过程不乏轻松幽默的场面；虽然时有意见分歧，甚至尖锐的批评，但大家均保持相互尊重、理性交流的君子之风。会后，潘文为购书者签名留念，并希望日后有机会同大家进行更多的意见沟通和交流。
（图文：丘霖）